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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走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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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過年,不論長江南北,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宰豬。

今天就是農場宰豬分肉的日子。

蘇湘玉也正在組建自己的領導班子。

王洪明能幹,有力氣,是當仁不讓的知青隊長,而朱小潔的女知青隊長則被蘇湘玉給免除了,換成了執行力更高的樊一平來當。

大家都以為她會換掉馮明遜的生產主任,但是蘇湘玉並沒有,而且早晨安排工作的時候,不論對著馮明遜還是生產隊長,那叫一個心平氣和。

倒是馮明遜,今天得收拾自己的辦公桌,坐到對面去。

收拾辦公桌的時候,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天都沒起來,而蘇湘玉就在他的對面給大家安排工作。

難堪那是肯定的,王洪明偶爾一轉眼,就見馮明遜低頭的瞬間,突然悄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子。

不顧一切把蘇湘秀送走,人家現在是工農兵大學的大學生了。

折磨了蘇湘玉那麽久,人家現在是場長了,他這人生簡直就是塊抹布嘛,擦誰誰亮。

殺豬分肉的日子大家當然都高興,磨刀的磨刀抓豬的抓豬,幾百個知青全圍在豬棚旁邊,等殺豬,也在等分肉吃。

蘇湘玉要做來年工作的規劃,沒時間去看肉,但是有於磊盯著,給她割最好的五花肉呢。

不過她正做著工作計劃,突然系統就開始叫了。

【宿主,穆鐵正在準備實施犯罪,您必須阻止他。】

“又是為啥?”蘇湘玉說。

【梅幹菜正在和馮明遜商量,準備把穆鐵送回烏蘭農場給人領養,穆鐵偷聽到以後,準備在梅幹菜的茶杯裏下堿式硫酸銅。】

堿式硫酸銅,這東西屬於有害化學品,一般人很難搞到,但蘇湘玉有,因為她餵豬的材料裏就有銅粉,只要經過反應,就可以生成有害物質。

發財的機會來了,她合上自己的信紙,把本子整理好就出門了。

按理來說,梅幹菜還欠著蘇湘玉二百塊錢呢,現在蘇湘玉又成了場長,她應該不敢戀戰才對。但是梅幹菜在這個小農場裏,居然就發現寶藏了。

要說是寶藏,一點都不為過,因為小穆鐵的父親是個高材生,天生智商爆表的那種,母親是個醫生,當然,智商肯定也賊高。

倆高智商的人生的孩子,在烏蘭農場的時候,就因為才六歲大的年紀,說起藥理藥性,化學類的反應如數家珍,農場裏的人都拿他當個天才看。

恰好他爸跑了,他媽也死了,有好些個人家都想把這孩子要過去。

孩子的戶口和分配權都在馮明艷手裏,光好處費,馮明艷都收了七八家子的了。

“趕緊的,把那孩子抓回來啊,給你姐拍個電報,讓她帶孩子來,這孩子,有人答應出五百塊錢領養他呢。”梅幹菜跟馮明遜說。

馮明遜只是喜歡當官,可不喜歡拐賣兒童,一聽她媽居然在賣人孩子,當然生氣:“媽,你這屬於犯罪行為吧,一孩子,人願意在哪兒呆就在哪兒呆,你不要跟著我二姐幹這種沒良心的事情?”

“那叫領養,你二姐收的也只是感謝費,怎麽就成賣孩子啦?少見多怪!”

說著,她立刻就開始擬電報了。

穆鐵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嗎?

他之所以從烏蘭農場跑出來,就是因為馮明媚給他找的幾個領養戶,有一家子是家裏孩子多,準備讓他帶小孩子的,還有一家子是覺得他腦子好使,想讓他考上大學,然後養他們全家的。條件最好的一家是個生產隊的隊長家,但那個隊長愛喝酒,喝醉了就喜歡打老婆。

那樣的人,穆鐵怎麽願意跟?

但是蘇湘玉對他好嗎?如果發現他要被送走,還願意要他嗎?

穆鐵自己也知道,蘇湘玉看他就跟看一條甩不掉的小狗似的。

這時候,一個孩子該怎麽辦?

兩條腿跟那小風火輪似的,穆鐵蹬蹬的,就跑著給梅幹菜找料,準備給她下點藥了。

突然,孩子覺得腦袋後面一熱,回頭一看,是蘇湘玉解了自己的圍巾,正在往他脖子上圍呢。

“幹媽,我沒啥事兒,就是困了,想踢開咱的門屋子,進門睡一覺去。”穆鐵一臉風輕雲淡,把自己想要實施罪惡的動機隱藏的很好啊。

蘇湘玉拍了拍他的腦瓜子:“把你於磊哥哥喊上,咱們一起去趟總場。”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穆鐵說。他還得忙著,辦點不能叫人知道的壞事兒呢。

蘇湘玉厲目說:“必須去,趕緊去喊你於磊哥哥。”

於磊倒是很樂意去,而且像穆鐵這麽大的孩子基本上是沒有人權,所以呢,於磊把自己打扮好,再把他往脖子上一架,就準備給帶走了。

穆鐵本來掙紮的厲害,到了場門口一看梅幹菜上了馮明遜的吉普車,兩條腿夾著於磊的脖子就開始喊駕駕駕:“於哥,快點兒啊,咱得趕緊,那個老太太要去拍電報,要叫她把電報拍出去,我就完蛋了。”

好家夥,三個人緊趕慢趕的一通跑。

不過,到了化工廠的門口,蘇湘玉就讓於磊停下了,然後說:“去,喊你葉哥一聲,讓他要是有時間,也往咱們總場走。”

於磊要走,當然得架著穆鐵。

但穆鐵就開始扭屁股了:“於叔叔,放我下來。”

“幹嘛呀,咱一起去找你幹爹啊。”於磊說。

穆鐵扭了半天,等於磊把自己放下來,屁顛屁顛的,就跟到了蘇湘玉的身後開始跑了。

“怎麽回事,我不喜歡你,你不是也很討厭我,幹嘛不去找你幹爹,非得要跟著我?”蘇湘玉說。

穆鐵撇了一下小嘴巴,當然得嘴硬,不會說自己漸漸喜歡上了蘇湘玉,哪怕再想幹爹,也更想幹媽一起走路的話。

也真是奇怪了,其實蘇湘玉對他並不好,還經常威脅要把他丟出去,但是只要跟她在一起,穆鐵心裏就會有一種安全感,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被人抓走的安全感。

怕梅幹菜要去縣城拍電報,蘇湘玉盡可能走的很快,而穆鐵呢,一路跟著她就是一通小跑。

梅幹菜有個習慣,特別能嘮叨,尤其是對著下屬。

蘇湘玉原來經歷過,只要讓她抓住,沒有一半個小時你甭想走開。

果然,到總場的辦公樓,遠遠兒的,她就看見梅幹菜拉著季場長的手在那兒說著什麽。

季場長應該還有事情,欲走,但叫梅幹菜拉著,走不了。於是只好不停的望著表點頭,應付一句嗯嗯啊啊的。

蘇湘玉心說還好來的及時,把老太太給攔住了。

“小蘇同志,你來幹嘛?”蘇湘玉正準備往總場的大院裏走呢,馮明遜從吉普車上下來了,手裏還夾著一支煙,攔住她問說。

自打分手之後,倆人幾乎沒有私底下說過話。

而且現在蘇湘玉是場長,官壓一級,他反而成下屬了,問完,才發現自己這稱呼有點不對,把煙頭扔到地上說:“蘇場長你放心,我媽也就隨便鬧鬧,我不會讓她拍電報的,拐人孩子這種事情,我不可能做,這你放心。”

見蘇湘玉不說話,他又說:“向東那孩子就是頑皮,人家在北京有對象呢,跟你也就是鬧著玩兒,你大概不知道,他就跟女同學鬧著玩兒,還害死過一女同學。”

談對象的時候都沒說過貼心話,現在她得喊他一聲舅舅了,他都願意跟她私底下交個心啦?

“馮主任,我覺得我們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時間不談私事。”蘇湘玉冷冷說。

這話,可是當初馮明遜說給她聽的喲,現在還給他,怎麽就那麽爽呢?

“蘇湘玉不行,生產是什麽,管理什麽,她個小姑娘懂個啥。季懷國,你們以為她當選場長就是民主的勝利?放狗屁,她知道幾月播麥子,一次播種,一畝裏要多少種子嗎?她知道播種之前種子上拌的是啥藥嗎?她知道怎麽分配男女知青嗎?萬一男知青們鬧起來,你就說說,她一個姑娘怎麽管?”總場的大院裏,梅幹菜正在滔滔不絕的跟季場長說著。

邊說,唾沫那叫一個橫飛。

……

見季懷國不說話,她又說:“再說了,你也不想想,你一三十四五的男同志,給一個十八歲的女同志投決定性的一票,你就沒想過,這要傳出去,別的那些農場的場長們要怎麽編排你?”

季懷國只好說:“那不明遜還在一分場,生產的事情可以讓明遜來幹嘛。”

“讓明遜幹,那為啥不讓明遜當場長,你們捧那麽個啥都不會的女同志上去當擺設嗎,哦,還是看她漂亮,想著朝陽農場都得靠她來出風頭,靠她的臉蛋兒就把朝陽農場的生產力整個兒給帶上去?”梅幹菜絲毫不饒。

季懷國叫她說的滿頭是汗,大冬天的,冷風呼呼的刮著,他還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

早知道蘇湘玉上任,肯定有人反對,但季懷國沒想到梅幹菜會從首府跑回朝陽農場來反對這事兒啊。

“那您說怎麽辦?”季懷國問梅幹菜。

梅幹菜說:“要我說,就給她個生產主任就完了,場長必須讓我們家明遜來,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搞生產,你們也真是搞笑,我吃過的鹽巴,都比她吃過的面多。你要不答應,季懷國,我還回來給你當生產主任。”

梅幹菜的工作做風季懷國還是領教過的,她要真回來當生產主任,他估計自己得蛻層皮,所以,季懷國這時候也特別頭疼,想著能怎麽把老太太的火給熄滅了。

不過就在這時,蘇湘玉就迎上去了:“喲,梅主任,前兒您還說讓我把咱們農場的生產發揚光大,繼承您的意志呢,咋今天我聽著,你就把我說的一文不是?”

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蘇湘玉只喜歡用一招對付,那就是當場戳穿。

但是,梅幹菜都已經準備一晚上了,豈會打沒把握的仗?

“你知不知道你浪費了多少飼料來餵豬,豬餵出來大家一頓吃完,明年的豬拿啥來餵?你知不知道明年的生產要怎麽搞?農場沒錢就沒得買種子,開年你連種子你都下不進去。”梅幹菜指著蘇湘玉的鼻子,差點就要跳起來。

“小蘇同志,你先回去,我勸勸梅主任,好不好?”季懷國連忙說。

沒錢買種子,這是整個大農場的事情又不是蘇湘玉一個人的問題,但季懷國也無法得罪老領導,所以得先把蘇湘玉給勸開。

而馮明遜也來拉蘇湘玉了:“湘玉,你讓一步行不行,我媽身體有病。”

有病?

借著病借了她兩百塊到現在不還,老太太這還有理了這是?

梅幹菜一看兒子到現在還向著蘇湘玉,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就拍馮明遜的脖子上了:“有點出息吧你,這是個狐貍精,勾人勾到你大姐頭上了,草雞飛上枝頭,她還妄想當鳳凰呢。”

工作上幹掉了她兒子,生活上勾走了她閨女的繼子,梅幹菜的憤怒值已經爆表了。

老太太擼起袖管,一手叉腰,唾沫橫飛的就豎到蘇湘玉的面前了:“不行,我今天非得跟你好好兒掰扯掰扯不可,你可是知道的,我混身上下都是病,今天要出個三長兩短,我就光榮犧牲在這兒,我也不能叫你一個十八歲小丫頭在我頭上蹦噠。”

而就在這時,於磊帶著才從車間出來的葉向東,倆人是騎著一輛二八自行車趕來的。

於磊一下車就說:“乖乖,那不咱們梅主任,你那便宜外婆,她咋跟我嫂子幹上架啦?”

葉向東都難得不笑了:“她惹誰不好,惹這老太太?”

要說葉向東的個頭,一米八三,那還是赤腳量的,要說知識層面,他也是有金字招牌的大學畢業生,怕一個老太太,傳出去真要給人笑話。

但是,饒是他天不怕地不怕,還真就怕梅幹菜。

為啥?

因為梅幹菜混身上下,不止有肝病,還有心臟病,聽說膽囊裏還有結石,尿路還時不時的堵塞,總之,混身上下是病。

當初馮明艷剛嫁過去的時候,梅幹菜一年就要去三趟北京。

不說因為肝病的問題嚇的韓慎那麽疼葉向東的人從此經過總參大院都得繞道兒走,就是葉向東,一看見她也得頭皮發麻。

一碰就倒,聲音一沖就犯心臟病,犯了病就得送醫院,一進醫院就是八天的吊瓶,你看她平常出門,擠班車的時候威風凜凜,就跟那從少林寺下來的武僧一樣,但你只要一挨,她立馬就能倒,倒下就能把你訛到你沒脾氣。

關鍵是你甭看她混身那麽多病,偏偏怎麽折騰都不死,白白把別人全給折騰的死去活來。

所以,葉向東在看到梅幹菜的那一刻,下意識覺得,蘇湘玉這回肯定是完蛋了。

而梅幹菜呢,一看著葉向東,那簡直就叫個瞌睡遇著枕頭,碰瓷只差個黴主,恨不能立刻倒在葉向東的面前,好轉眼就給北京拍個電報,讓馮明艷在葉老爺子面前,好好兒的壞上葉向東一水。

還怎麽還可能讓蘇湘玉走?

這麽好的機會,正是需要她大幹一場的時候啊。

梅幹菜不放人,蘇湘玉也還在戀戰,這倆個女人今天看來是扯不開了。

“你要不想明天就給她訛上,現在就跟我走。”葉向東連著拽了蘇湘玉一把說。

“你是不是覺得,今天這老太太得給我耍一招心臟病發?”蘇湘玉反問。

那還用說嗎,梅幹菜別的不擅長,發心臟病,那就跟自來水似的,一擰就開,一擰也就能關上。

所以葉向東才怕她,一個年青人,總不能跟一個一身是病的老太太計較吧。

“那你可看好嘍,看我今天怎麽能叫她的心臟病犯不出來。”蘇湘玉揚頭看了看天說。

今天是個晴空萬裏的好日子,不過西邊隱隱發紅,下午應該有暴雪。

而葉向東呢,不是覺得她對付不了梅幹菜,必輸無疑嗎?

很好,她今天就得讓大家看看,怎麽對付這個老太太。

一個老太太都對付不了,她一分場的生產還怎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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